“都市边缘人生”——
在酷暑中煎熬的瓜农(上)
《老记见证网》 资深记者 聂志义 摄影报道
每到西瓜上市季节,在烈日炎炎的城乡公路上;在都市各个酷暑难耐的角落里;总会见到能让城里人感到自己是城里人的人们。他们土地越来越少,孩子却越生越多,他们虽叫农民却不种庄稼,他们是都市人看不起又离不开的人,他们没有读过几天书,也没有多少文化知识,他们用艰辛和汗水履行着自己的朴实和义务。他们是城市拒绝入内的人们。和城管打游击,视城管为仇敌,把艰辛做无奈,在煎熬中找快乐,慢慢的,他们的土地被夺走变成了高楼大厦或工厂、公路,他们没有了生活的依赖,没有了劳作的本分。慢慢的他们成为了社会的负担和忧虑。他们的名字叫“瓜农”。
校留山就是这个暑假游离在郑州近郊的众多瓜农的一个。认识校留山也纯属于一个很偶然的机会。进入盛夏以来,中原大地就像火炉一样炎热,最高温度早已超过了40度,地面温度就更高了,手机上每天都会收到高温警报,人们也是各处避暑奇招,有空调的闷在室内不出屋,没有空调的就在风扇歇斯底里的轰鸣中呲牙咧嘴,更多的人们则是泡在水里听天由命的硬挺着。暑期闷热的天气不但影响了人们的食欲,也让人很没精神,就连做饭的热情也没有了,于是乎,记者和儿子一起到所居住的小区外面想买些凉面做午饭,在走进餐馆门口的那一瞬间,记者被马路边的一幕深深吸引了,只看到一辆载着满满西瓜的破旧三轮车旁,席地而坐卧着父子二人,旁边的地上有一个装有半缸水的茶缸、一瓶啤酒和装有吃剩下的几个饺子的塑料袋。来往的行人和过往的车辆并没有留意他们的存在,在等候一个小时后,记者拿着买来的凉面静静的在一旁观察者着。那瘦弱的汉子约有36、7岁,凌乱的头发上已布满了灰尘杂草,呆滞的目光不停地在奢望着能有城里人来光顾他的西瓜车,旁边孩子的年龄看起来和记者的儿子差不多大小,皮肤和他爸爸一样的黝黑,有些像非洲黑童,他的眼光既惊恐又好奇还有些自卑的看着周围步履匆匆的城里人。近两个小时过去了,记者的衣衫已经湿透了,手臂上一摸就会有沙粒般的感觉,当然,那是记者自己身上的产盐功能的体现。可是,在这段时间里并没有一个人停下来来买这对爷俩的西瓜,哪怕只是问问。也会是对他们的安慰。
经过与这爷俩沟通交流后,记者了解到,这人名叫校留山,记者也只是第一次遇到,姓校的这个姓氏,据校留山介绍:说他家是郑州东郊中牟县的,全家5口人,除了他们出来卖瓜的爷俩外,家里还有78岁的老父亲和老婆带着、4岁小儿子在家瓜地看瓜放羊。
校留山迷茫的告诉记者,现在老百姓种地也像赌博一样,原来地里种的也是大蒜,可是去年大蒜只买到5分钱一斤,当然后他们改种西瓜了,可是大蒜的价格又突然猛涨到4、5块钱一斤,这西瓜却又卖不动了。城里人的观念现在也有了很大的变化,大家许多人都愿意进超市买瓜吃,却不愿意买这新鲜的西瓜。
校留山没有读过书,就连保存记者的手机号码时,都不会输入记者的名字。跟随他的是长子校云生,现在(今年)8岁了,也只是上了村里的学前班,和记者9岁上三年级的儿子相比,晚了许多。小儿子是校留山花了7500元人民币多生的娃,拿校留山的话说,在他们那里只要舍得花钱,就算生十胎也可以,。校留山的老婆是从云南娶回来的,不知道是生活的艰辛,还是应验了那句老话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古语,全家人各个都像是从“收租院”里跑出来似的,现代人不懂的话就定会感到很困惑,这明明是天生骨感的模特身材呀。
校留山进城一次都要呆上三、四天才能把一车大概三千斤西瓜卖完,一车西瓜最多也只能挣个两百多块钱,从西瓜上市到西瓜罢秧大约三个月,为了养活家人他不能有任何歇息的时间,除了在地里劳作外,没有活的时候还要到外面找些帮人盖房子出苦力的活计贴补家用。
校留山也很会调节自己的心情,每每还劝慰别人:比起那些在灾难中死去的人们,能活着,有活干,有饭吃,就是幸福的,就该知足了。
这就是我所见到的瓜农,虽没有文化和金钱;但是他们的生活、言行中也深有哲学;也有着在灯火斑斓中已经久违的一息尚存的人性,更多的是比着城里人更多的善良和知足的乐观。
天当被,地当床,风采露宿卖瓜忙。
看到记者拍摄,惊恐的爷俩还以为是给他们曝光的呢。
校留山抽烟很凶,这也是他的唯一嗜好了。
当知道记者是来关注他们的生活状态后爷俩都放心的笑了。
因为天气太热了,吃冰棍也自然成了孩子降暑的唯一方式了。
校留山把在城里接受记者采访的事,作为了一件喜事告诉给家人。
校留山告诉记者,他们早晨5点就要起来抢占卖瓜的地理位置,
一天要选择改变两次地点,白天就在闹市区,晚上就要到居住区。
记者的儿子宝宝给瓜农的儿子送去了自己的零食和玩具。
看到了礼物小云生很开心,也有些不好意思。
宝宝看到同龄的小云生开心的玩着自己送给他的玩具,
觉得瓜农的孩子很可怜,自己开始了心理变化。
一个刚从超市出来的老先生路过瓜摊说,超市的瓜可以零卖,让校留山也试试看。
孩子就是孩子,一会就玩在一起了,这时候他们没有了贫富、地域和距离。
掰手腕,也是在孩子的心理不是输赢,而是游戏和快乐。
这车被称为“小奔”,但是和“大奔”比起来可真是天壤之别。
这里有最简单的生活设备。
校留山在计算每天卖出去的瓜有多少,有没有“折称”。
现在坐“小奔”的瓜农之子,未必将来不会坐上“大奔”。
看到宝宝手里,自己从没有见过的能跳舞的“遥控车”,小云生很好奇。
看着对自己是奢望的玩具车,小云生有太多的问题要问。
旁边商店里的帅哥看着瓜农很是同情,第一个来光顾校留山的生意了。
称在心里,虽是被淘汰的称具可是,用了几百年历史的老文化更多了些情感。
认称也是一门学问,校留山没有上过几天学,
可认称、算账的本事可是不输给城里人,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风,这卖瓜的孩子要认称。
这一点,城里的孩子们可就不行了,不但不会认称,就连那称的平衡都不会。
宝宝在感受瓜农叔叔的辛苦。
看着记者在拍照,很多市民也为了过来,校留山的生意慢慢热闹了起来。
这位老兄是校留山今天的最大主顾。
别看人瘦,校留山称瓜时的力气可不是记者能比的。
卖瓜的也会对大主顾实行打折优惠。
把西瓜装放稳妥也是瓜农心细的特点。
一个瓜通常都会有十几斤重,这种瓜也是皮薄瓤甜最佳品种。
天慢慢的暗了下来,两个孩子玩性正浓,记者不忍心打断、拆开他们。
华灯初上,大街上走出来了散步纳凉的市民们,
刚刚转移了地点的校留山等到了他一天的销售旺市。
这边称瓜,那边市民等不及了就自己挑了,
此时校留山才感到身单力薄,有些应接不暇了。
小云生说,他该上班了,因为对于很多大主顾,爸爸不但要挑瓜卖瓜,
还要免费给背着送上楼去,这时候,小云生的任务就是看瓜守摊。
闷热的高温天气,人站着不动都浑身冒汗,
就别说这背着百十斤的瓜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爬了。
送了几趟瓜后,记者落在了后面,感受到了瓜农的不易。
校留山告诉记者,每次最痛苦的就是在门口等待主人家人开门的时候,
肩是麻的,腿是颤的,浑身大汗也开始井喷了。
如释重负,校留山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他却能深深的体会到。
瓜卖出了很多,车轻了许多,钱多了许多,
心情也也好了许多,爷们也露出了开心的笑脸。
那里有需求那里就是他们,大人挑瓜,称瓜,孩子守候。
白天日头晒,晚上还要灯下烤。
好在生意好,累些也值得。
用被汗水浸泡的毛巾擦汗水,不知道是啥味道。
这纯水桶里可不是买的什么纯水,那是从家里带来的地下井水。
最开心的莫过于这时候。但是,也要警惕城里有些坏人用假币行骗。
午夜了,街上的人们慢慢的少了,校留山还想再等会。
越是人少的时候,小家伙就越兴奋,因为终于等到能睡觉的时候了。
校留山选择住宿的地点很有经验,
一般都是选择有摄像探头还要通风有屋檐的地方。
这里是可以露天看星星还不用掏钱的“快捷”酒店。
又来了一个瓜农也带着孩子。
煎熬了一天的孩子此时也是最疲倦的时候了。
终于可以洗一洗浑身的“盐碱河床”了。
当孩子洗澡时的水已经是黑色的了。
看着刚刚躺下就昏昏欲睡的瓜农父子,记者不忍再打扰,悄悄的撤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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