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深记者 聂志义 摄影报道
提起纺花车,(其实记者认为应该叫做纺纱车;纺线车),大家都知道它是农家可以用人力将棉花纺成线,也就是变成棉纱的一个手工设备。只有把棉花纺成线后才能牵出经和纬,再上织布机织成布匹的。记者只知道是黄道婆在远古的时候发明了织布机,但却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她在同一时期发明了纺花车,因为没有纺花车就没有线,这没有线怎么织布呢?暂且不去考证这些与纺花车有渊源的历史,今天我们只给大家说说与这纺花车相关联的一个职业——镟锭子。
上世纪80年代以前,由于国民经济的增长速度缓慢,市场物质困乏,加之各种自然灾害的侵袭,农村群众的穿衣用布,大部分是靠最原始的劳作方式-自己纺花织布而来的。“穿粗布衣,吃家常饭”是当时中国百姓的真实生活写照。“家家户户纺棉花、村村都闻织机响”也的确成为现代人们温饱之后那温馨中有苦涩也有美丽的记忆了。
有人这样介绍、描述纺花车和纺花时的情景:六块四指宽的木板,窝成弧形,正中间打个圆孔,分别穿在带搅把儿的纺车轴两端,等距离分开,用麻绳或线绳绷成圆圆的车卜楞,卡在U字形的木架上。架子底部横隼一根三尺多长或方或圆的木条,木条的另一头儿,揳块方木车头儿,上面有两个圆铁钩状的锭裙儿,至关重要的部件——锭子,就嵌在上面。锭子与车卜楞之间的“传送带”是弦,做弦也是个细致活儿,把合根四股子线,绕在两棵树之间,剪一块儿旧袜底儿,夹一疙瘩黄蜡,捏着线来来回回打成油光闪亮,再取下盘在手上,用“替缧”一抽一抽的在膝腿上加过强拈,一根合成带很多8字劲儿的、很结实的弦就做成了,把这根细细的线弦穿过这头儿的车卜楞和那头儿的锭子上,松紧张力适宜,让它来完成大轮轴车卜楞与小轮轴锭子之间旋转速度的替变。纺线人搬个蒲团儿坐在纺车怀儿里,右手搦着Y字形树杈刮成的搅把儿不紧不慢地摇关车卜楞,带动锭子飞快地转,左手里的花捻儿在手中稳稳地后退着,棉絮就一分一分地拧成了线。“拧花转线”,这个带有体贴入微的女人气息的词汇一度成为一家人的吃喝依靠。纺线人摇动纺车,三个指头捏着花捻儿均匀地往锭子尖儿上喂,无名指和小指弯弯地张开成兰花状,舞台上旦角儿那双兰花指,想必右手是捏着小针儿绣花,左手就是捏着花捻儿纺线吧。勤快母亲的孩子,常常是在嗡——嗡——嗡——嗡——嗯,吱咛儿——的纺线声中入眠成梦、又在嗡——嗡——嗡——嗡——嗯,吱咛儿——的纺线声中醒来的,他(她) 不知道亲爱的母亲起五更,打黄昏,到底睡了多长时间,但却熟悉一盏豆油灯光里瘦弱母亲映在墙壁上那随着纺车声响有节奏地摇动着的伟岸身影儿。“嗡”是向外搅纺车上劲儿,“嗯”,是倒回去半圈儿把缠在锭子下部的线劲儿倒下来,“吱咛儿”,是正转半圈儿把线绞到锭子上。好花纺细线,快手一天能下七八两,赖花纺粗线,一天能纺一斤多。
这描述里的锭子就是记者今天要给大家隆重推出的主要人物“末代镟锭子掌门人——安天顺的祖传绝活。
从新乡出发约四十多公里,来到了安天顺在安庄的家,第一眼看到这老实憨厚的农家汉子,很难让你与文化遗产之一——珍贵的民间生活艺术传承人的称号联系起来。
安天顺,今年66岁,在他20岁的时候,从叔叔手里接过了这门在农村里被看作能挣些零花钱的手艺,这行当一干就是半辈子,眼瞅着老了老了,可就是没有后生娃来接着把这祖师爷留下的东西给传下去。“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就算是有人继承下来、学会了,又能咋样?没有了纺花车,不用人工纺棉了,不还是慢慢会丢?”老安一脸无奈地说,就算是他现在也只是有工具而很久没有做过一只锭子了。每天下村开市,他的活计也只是改行为别人拴拴簸萁扎扎笸箩用以勉强维持生计。一家的经济来源还是要靠地里庄家的收成撑着。对于国家正在挖掘拯救文化遗产的事他几乎不知道,他也不敢相信。在记者的解释中最后他是相信了,于是他哭了。
这些就是安天顺的全部装备。
每到一处,只要老安一打响这时间仅存的响板(八栅)
乡亲们就知道了他来了。
这就是最早的铉定子的“车床”。
机械行业有句行话,叫做车工一把刀,
这铉定子的“车工”也不例外。
这手艺自然就在手劲上了。

过去安天顺只知道靠劳动挣钱致富光荣,
可现在从记者这里知道了,
保护传承这些民族文化遗产更有功时,
他高兴的也喝上了几口。

安天顺的老伴一时高兴还专门给记者表演起了,
当年纺棉线织布时的拿手活。
一把年纪的她刚一上手,
那动作就立刻和他的年龄拉开了距离。
总是生活在社会边缘地带的老安,总被人看不起的老安,
当听说他的手艺是宝贵民间文化的时候。
眼泪和酒一起咽进了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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